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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米上的无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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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1 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Think Simulation
给魏总的稿子,先发这里,望多多指正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Think Simulation
2010年春,14座8000米又一次成为登山界关注的热点,旷日持久的女子14座之争即将落下帷幕。依靠赞助商的雄厚财力和慷慨投入,韩国的吴银善和西班牙的帕萨班后来居上,超越了一度领先的意大利的尼维斯. 梅洛伊(Nives Meroi) 和奥地利的盖琳德.卡尔滕布鲁内(Gerlinde Kaltenbrunner),首先完成了全部14座8000米以上独立山峰的攀登。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就是以尽可能简约的方式,尽可能小的队伍,并且以无氧的方式攀登,尼维斯和盖琳德才是现代登山所追求的价值观。即使是帕萨班本人,在谈起盖琳德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认为她才是八千米上的无冕之后。2009年,尼维斯和丈夫携手攀登干城章嘉峰的时候,丈夫突发高山病,尼维斯放弃冲顶,护送丈夫下撤,她的14座也同时暂告一个段落。在三次受阻于K2之后,盖琳德将在今年7,8月间和丈夫拉尔夫以及来自哈萨克的马克特和瓦西里从K2北柱非常规路线再次发起冲击,如果能顺利登顶,她将成为首位全部无氧14座的女性,也是第一对双双完成14座的登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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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5 | 显示全部楼层
born from the simulation
通向8000米
1970年盖琳德出生在奥地利阿尔卑斯山的一个小城,这里众山环绕,和很多当地人一样,盖琳德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徒步滑雪这样的山地运动渡过。埃里希.提希勒(Erich Tischler)是当地的神父,不仅为盖琳德主持了洗礼,也是她山地运动的领路人。作为一个青少年团体的领队,提希勒神父带着盖琳德和她的同伴们开始了山地徒步和攀岩。跟着提希勒神父,盖琳德深深的喜欢上了登山,也体会到伴随着登山左右的风险。他们曾经半山上遭遇雨云,还是小女孩的盖琳德和同伴看着提希勒神父稀疏的头发全都竖了起来,乐不可支,直到山下才知道,刚才随时可能遭到雷击。
之后盖琳德在一次关于K2的登山报告中认识了西格弗里德(Siegfried),正是他把盖琳德带入了高海拔攀登。西格弗里德是一名高山向导,曾在加过1986年尝试攀登K2,因为对天气状况没有把握而放弃冲顶。正是这次放弃使得他躲过了那场山难,5名登山家因此遇难,其中包括盖琳德的同乡伊米策。之后一次聚会中盖琳德和西格弗里德重逢,她怎么也没想到西格弗里德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高山向导竟然邀请一起攀岩登山。跟随西格弗里德,盖琳德完攀了自己的第一条200米的结组多段攀岩。后来的一次次阿尔卑斯登山中,盖琳德从西格弗里德那里学习并练就了扎实的高海拔攀登能力。
与此同时,盖琳德在医院里进行着自己的护士学习。93年初的一天,西格弗里德来到维也纳盖琳德工作的医院,问她:愿意参加一次8000米山峰的远征吗?盖琳德甚至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尽管在此之前她所经历的最高海拔只是4800米的勃朗峰。
此次远征的目标锁定在喀喇昆仑的布洛阿特。从开始一切都很明确,无氧,没有向导和协作,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在长达一年半的准备时间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训练,拉赞助筹集资金。盖琳德工作的医院离家40多公里,但她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锻炼体能。为了能在上早上6点15分准时出现在医院,不得不临晨3点半就出发,日复一日坚持整整一个夏天。为了训练耐寒能力,每晚睡觉都是窗户大开,只盖薄薄的一层被子,即使冬天也不例外。每当窗外下雪的时候,第二天清晨被子上都是一层薄薄的雪,手脚冰凉,鼻尖通红。一切都是为了能接近8000米。
94年5月,盖琳德和西格弗里德远征队开赴巴基斯坦。从伊斯兰堡沿着喀喇昆仑公路到达斯卡杜(Skardu)再转乘越野车至海拔3000米的阿斯科尔(Askole)。从这里,他们将徒步前进。徒步的速度很慢,第一天上升了200米,第二天上升到3500米,就这样缓慢但却十分均匀的速度每天上升几百米,到达5000米的巴尔托罗冰川(Baltoro Glacier)的布洛阿特大本营。对盖琳德来说,高度适应是门全新的课程,缓慢上升,多喝水,这些过去只是书本上的内容。如今在有着丰富极高海拔经验的西格弗里德带领下,这些知识迅速的转化为实践经验。而这些经验将在她今后的数十年里十分受用。
途中,一支来自捷克的登山队行进速度很快,一下就超过了盖琳德的队伍。他们这支队伍都是年轻人组成,显然没有太多极高海拔经验,领队是一名女医生,但要命的是,她是兽医。
在距布洛阿特大本营不远的4600米的康考迪亚冰川冰川上,盖琳德的队伍又将扎营过夜,而那支捷克的队伍则直接进驻数百米高处的大本营。西格弗里德跟盖琳德解释,我们还需要一个晚上适应高度,这不是赛跑,给自己留足时间,不要顾虑别的东西。到达大本营的第一个晚上,一名捷克队员跑到他们的帐篷里,着急的寻找医生。他的一名队友突发严重的高山肺水肿。由于职业是护士的缘故,盖琳德和队医卡琳迅速携带药品和增压袋赶赴得高山病的捷克队员帐篷里,整晚的抢救依然没能挽回他的生命。死亡,这是盖琳德8000米人生历程中的第一堂课。
在随后的布洛阿特攀登中,盖琳德显示出良好的高度适应能力,尽管过去从未有过5000米以上的攀登经历,但在6000多米,7000多的米的营地里能吃能睡。虽然最终没有登顶布洛阿特的主峰,但8030米的布洛阿特前峰拉开了她8000米攀登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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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born from the simulation
携手8000米
布洛阿特远征之后,极高海拔攀登成为她生活的全部,所有工资积蓄和假期都投入其中。不是在远征中,就是在为远征准备中。
2002年在玛纳斯鲁大本营,盖琳德听说德国的阿米卡尔(Amical)登山探险公司在总经理拉尔夫.杜伊莫维茨(Ralf Dujmovits)的带领下也进驻了玛纳斯鲁。拉尔夫当时在登山圈可谓声名显赫。尤其是1999年德国和瑞士的电视台合作全程直播艾格北壁攀登,拉尔夫,斯蒂方.西格里斯特(Stephan Siegrist)等四名德国和瑞士的高山向导通过电视画面向公众展示了艾格北壁海克迈耶(Heckmaier)这条登山史上经典路线攀登过程。除此以外,他曾是德国登山协会下属探险公司summit-club的8000米高山向导,1994年便成功登顶K2。盖琳德走进到了阿米卡尔的大本营帐篷问道:“拉尔夫在吗?”“我就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笑着回答。
玛纳斯鲁攀登结束后,盖琳德参加了拉尔夫在加德满都的聚会。“明年我去干城章嘉北壁,有兴趣吗?”拉尔夫突然问道。盖琳德对这个邀请有点发懵,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有过阿玛达布拉姆(Ama Dablam),安第斯山阿尔帕玛约(Alpamayo)西南壁这样的技术路线经验,也攀登了卓奥友,西夏邦马中央峰,马卡鲁这样的8000米山峰,但无论是技术难度还是海拔高度都无法和干城章嘉相提并论。更何况拉尔夫的计划不是干城章嘉南侧的常规路线,而是难度更高的北壁。尽管如此,盖琳德没有想太多能否安排出足够的经济和假期预算,就答应下来了。时至今日,回想起这件事情,拉尔夫还是会一脸坏笑,因为这个邀请确实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在玛纳斯鲁大本营,当盖琳德走进拉尔夫的帐篷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就是他想要寻找共度今生的人。
03年春的干城章嘉北壁攀登并不顺利。他们把装备搬运到C2营地后回到大本营休整,C2营地上方的一处冰塔(Serac)突然崩塌,把所有的装备都埋在雪下。尽管还有些备用的物资装备,但却不足以支撑干城章嘉北壁漫长的攀登。不幸中的大幸,在干城章嘉一侧是贾奴峰(Jannu),来自瑞士的洛瑞唐(第三名完成14座8000米登山家),乌里史泰克(Ueli Steck)和西格里斯特(Stephan Siegrist)正在努力开辟高达3000米的贾奴北壁首攀路线。从他们那里借到的后备物资装备解了燃眉之急。但是高空风一直不减,始终没有稳定的天气窗口。全队从北壁转到7300米左右的北山脊之上。“看起来你们应该下撤了。”卫星电话中,卡尔.加伯尔(Karl Gabl)这么说。卡尔是一名来自奥地利因斯布鲁克的气象专家,同时也是高山向导,以准确预报高山天气著称,为许多世界顶尖登山家提供天气预报服务,他的话对这些登山家们下一步行动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干城章嘉北壁攀登在7300米处终止,但此次攀登的搭档们将和盖琳德继续8000米征程。和盖琳德同岁的米希.瓦特尔(Michi Waertl)以24岁成为当时最年轻的K2登顶者。日本的竹内弘高(Hirotaka Takeuchi)和芬兰的古斯塔夫森(Veikka Gustafsson)都是本国最出色的8000米攀登者(作者注:竹内弘高目前已完成12座8000米山峰,古斯塔夫森已经完成14座)。年仅25岁的大卫.哥特勒(David Goettler)曾是德国登山协会青年远征后备计划的学员(DAV Expedkader),在这个每三年一届的项目中,6名左右20岁上下的年轻人接受专门训练,提高在高海拔高难度的未登峰或者新路线方面的攀登能力。当然还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拉尔夫。几年后他们结为夫妻,携手攀登这个星球上最高的山峰。2004年的安纳普尔纳和加舒布鲁姆I峰,2005年的西夏邦马,2006年重返干城章嘉,2007年的布洛阿特,2008年的道拉吉里。
2009年,盖琳德和拉尔夫以及大卫和竹内四人登顶洛子。在距离顶峰的最后几十米,走在前方的盖琳德停下来等拉尔夫跟上,然后携手一同走向峰顶。这是盖琳德的第12座8000米高峰,拉尔夫则完成了他的第14座,成为首位完攀全部8000米独立山峰的德国登山者。对拉尔夫来说,这是他最重要的一个人生目标,但却不是句号。1992年拉尔夫曾使用靠氧气登顶珠峰,对很多一流登山家来说,这是一种近乎作弊的手段,所以拉尔夫想无氧重新攀登一次珠峰,让自己能有一份完美的8000米攀登履历。更重要的是,盖琳德的珠峰和K2最高的这两座山峰的登顶记录还是空白,拉尔夫需要陪伴她支持她完成最后的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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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Think Simulation
8000米上女侠
在盖琳德出征洛子之前,她和西班牙的帕萨班,意大利的尼维斯都以11座8000米并驾齐驱。很多媒体在对这场女子8000米竞赛充满兴趣的时候,盖琳德却不以为然。她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表示,如果她的目的是在这场赛跑中获胜,那大可使用向导协作氧气,或者沿用过去的喜马拉雅大团队攀登方式。盖琳德想要追求的,是尽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以小团队方式,自己完成物资运输和修路。在过去的攀登中,她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巾帼不让须眉的实力。
2003年干城章嘉北壁攀登后,盖琳德和几位玛纳斯鲁的意大利队友开赴喀喇昆仑的南迦帕巴特。那年的南迦帕巴特大本营同样也是群星闪耀,齐聚了美国的艾德.韦斯特斯(Ed Viesturs,美国第一位完成14座8000米的登山家),意大利的西蒙.莫罗(Simone Moro),法国的让.克里斯托弗.拉法耶(Jean Christophe Lafaille),西班牙的伊纳吉(Inaki),哈萨克斯坦的丹尼斯.尤博克(Denis Urubko)等当今世界顶尖8000米登山者。作为女性,攀登8000米山峰已经并非罕见,但比起男性而言仍旧少得多,非商业队的8000米女子独立登山者,那更是寥寥无几。于是有人对这个男人为主的圈子中闯进来的女性有点不以为然,丹尼斯便是其中之一。在南迦帕巴特上,盖琳德和他“冲突”不断。在修路和物资运输的时候,7名登山者在C2营地过夜。盖琳德听见丹尼斯和伊纳吉在商量如何分配背路绳。丹尼斯左一句6个人怎么样,右一句6个人怎么样。作为女性的盖琳德就这样被他无视了。气愤至极的盖琳德直接抢过两捆路绳塞进背包,枕在头下。在那样的高度下,深雪中开路是件十分累人的活。因此习惯是每个人轮流领队从深雪中踏出脚印,以便后面的同伴可以节省体力。轮到盖琳德的时候,丹尼斯突然从后方超过,领队开路去了。她又一次被丹尼斯忽视。之后趁着丹尼斯不注意,盖琳德反超过去,领队开路至6650米的C3营地。伊纳吉和其他国家登山者不止一次的在中间打圆场:哈萨克人就是这样,习惯女人在家呆着。在跟气象专家卡尔通话中得知,她的冲顶天气窗口时间十分紧迫。盖琳德说服伊纳吉,两人从C2跨过C3直接上升至C4,冲顶的时候更是甩开了伊纳吉,独自一人率先站在南迦帕巴特的顶峰。在峰顶盖琳德发现一根金属管,里面纸条上记载着1978年8月9日,梅斯纳尔单人登顶南迦帕巴特。50年前整,奥地利人海尔曼.布尔(Hermann Buhl)单人冲顶,近乎不可思议的完成南迦帕巴特首攀。
登顶下撤至C4,盖琳德和伊纳吉遇见一位丹尼斯队中的哈萨克登山队员。他独自一人在7400米的C4营地过了三个晚上,几次尝试冲顶都因为身体状况而放弃。在盖琳德的坚持要求下,这位哈萨克人跟随一同下撤。近乎虚脱,外加脚趾冻伤使得他下撤速度极为缓慢,一整天的时间只从C4下撤到C3。盖琳德注意到他已经出现肺水肿的症状,建议在C3再休整一晚。
“我们头要我继续下撤。”那个哈萨克队员用对讲机和大本营通话后无奈的说。
“我跟他说。”
“没用的。”
盖琳德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丹尼斯的声音,怒不可遏的抢过来,向丹尼斯叙述了状况,“如果你坚持让他现在下撤,他就有生命危险。我这里有药品,如果你信任我,我明天护送他安全下山。”丹尼斯被盖琳德说服了,也许这个时候,盖琳德在他眼里不再是柔弱的需要照顾的女士,而是和男性同样坚强的登山者。
从巴基斯坦回到奥地利之后,盖琳德开始受到媒体关注,登山杂志刊登她的登山报告,演讲邀请和赞助企业陆续上门,盖琳德转为职业登山者。她有更充裕的时间用来训练,也不必担心经济上制约。有拉尔夫和他的团队的支持,盖琳德在登山上可以有更自由的想法。
2005年春,盖琳德,拉尔夫和日本的竹内一起来到中国西藏,他们的目标是完成去年中途下撤的西夏邦马南壁的阿式攀登。纯粹的阿式攀登不仅意味着一切都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而且不能预先设置营地,不能提前搬运物资,不能中途铺设路绳,必须把全部装备物资背在身上,中途使用轻量型帐篷露宿。如果从追求结果角度来看,费时费力,显然不那么“经济划算”,这样的攀登方式却是现代登山运动的精髓所在。2004年,他们三人外加瑞士的高山摄影师罗伯特.博世(Robert Boesch)曾尝试过一次南壁,在6800多米的高度上,拉尔夫踢冰的时候小腿撞到掩埋在雪下的岩石而无法继续,因此被迫下撤。时隔一年,他们卷土重来。
西夏邦马是8000米以上唯一的一座整体在中国境内的独立山峰。64年中国队首登之后直到80年代才向国外攀登者开放。除了首登传统路线之外,也开辟了众多非常规路线。1982年英国的道格.斯科特(Doug Scott,2011年金冰镐终身成就奖得主)的英国队在1982年在其2000多米高的陡峭南壁上开辟了一条新路线。这条路线也成为了西夏邦马甚至所有8000米山峰中最经典的非常规高难度技术路线之一。
这次,盖琳德和拉尔夫依旧选择这条路线。在西夏邦马一侧的pungpa ri峰6650米高度度过两晚一日,以适应海拔高度,回到大本营后的几天,天气一直很不理想,每天在铲雪,躲在帐篷里看笔记本电脑,铲雪,听音乐,铲雪,和气象专家卡尔通电话,铲雪,聊天,铲雪中度过。用竹内的话,虽然没准备路绳,但帐篷里满地的电线比路绳还多。时间就这样流逝着,卡尔最新的预报里,之后几天会有中等强度的风,湿度较大,下午早些时候会有降雪。拉尔夫决定出发。
在前进营地露宿第一晚,营地厨师西塔拉姆和平措给准备的炸土豆十分的可口,当晚被一扫而空。除了美味,还有一个原因是土豆分量有点重,为了减轻背包负担,牙刷柄都事先掰掉了。不过竹内坚持在衣兜里揣面小镜子,再苦再累,保持形象还是重中之重。
开始的路段上不是背风坡的松软的风积雪,就是亮冰。前者需要费劲的开路,后者就只能靠冰爪前齿,小腿很容易疲劳。为了保证速度,三人没有使用绳子确保。突然听到下方拉尔夫一声大叫,他的冰爪意外脱落,只能靠一只冰爪的前齿和两把小冰镐支撑,挂在冰壁上。盖琳德立即一路倒攀至拉尔夫身边,打了个冰锥给拉尔夫作确保。脱落的冰爪卡在下方80米处,盖琳德继续倒攀下去,情急之下,没能顾得上再打第二个冰锥来挂背包。事情来得实在突然,拉尔夫自己也想不明白冰爪怎么会脱落,总算后果不太严重。但是在这样陡峭的冰壁上重新穿冰爪,谁都没有这样的经验,一切都破费周折。
7000多米开始是一段几百米高的岩石地形,在一些近乎垂直的地段,不得不一段又一段交替确保攀登。岩石极度的破碎,有时候无从下手。戴着厚手套无法抓,薄手套很快就湿了,不戴手套则冻得根本受不了。路线寻找也很不容易。不比平坦的地形,路线一目了然。在这样的岩壁上,视线受阻,一旦有点云雾,就更容易找不到路线了。
翻上了一段冰槽,终于可以一路向上,不用担心路线丢失。但在这又厚又软的风积雪里,固定帐篷又是个问题,最终不得已向下倒攀一百米,在一处可以躲避雪崩的岩石下方搭了个帐篷。帐篷是竹内为了这次南壁攀登从日本带来的,1.5公斤的重量特别适合阿式攀登。但是有限的空间对三个人来说实在有点拥挤,单层帐的内壁起了霜,稍稍一动就落下打湿睡袋。在这个高度,睡袋湿了就别想干。对盖琳德而言,方便是最不方便的事情。男的可以用瓶子在帐篷里解决,盖琳德只能穿上高山靴和冰爪,到帐外解决。平时生活中的小问题,在高山上对女性登山者却是无法逾越的难题。
整晚,雪崩如打雷般在帐篷外轰鸣。第二天,恶劣的天气把三人困在狭窄的帐篷和潮湿的睡袋里。在槽沟里,卫星电话也没有了信号,和卡尔的联系中断了。谁都不知道下面的天气会怎么样。在这样雪崩高危情况下,连下撤的路都断了。虽然多带了个备用的气罐,但总是会用完的。用完后怎么办,三个人谁都没有说出来,也不敢多想。等着一整天,直到晚上10点总算有点转机,雪停了,风却更大了,不过这却不是坏事。大风可以把松软的积雪吹走,还可以把下层得雪吹实了,攀登的时候就可以不用那么费力开路。凌晨两点,三人再次出发。最终到达山脊,并且登顶西夏邦马。天气十分晴朗,马卡鲁,卓奥友,洛子,珠穆朗玛,这些山峰一览无余,在广袤的青藏高原上,一个个浅蓝的高山湖熠熠生辉。这种感觉,让南壁上所有的紧张,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从西夏邦马主峰,盖琳德他们将沿着一段刃脊到达中央峰,然后沿常规路线向北下撤。这也是西夏邦马首次南北穿越。在7000米处露宿最后一晚,并且和卡尔通了次话。因为一直没有联络,卫星电话那头的卡尔正在担心他们的安危。虽然远在万里之外的奥地利因斯布鲁克,卡尔却不折不扣的是这支三人队的第四名成员。
回到大本营后,稍事休整,他们将立即开始下一个艰巨的行动:珠穆朗玛峰北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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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born from the simulation
8000米上的生死
珠穆朗玛峰南北两侧的常规路线上早已熙熙攘攘,这让盖琳德有点兴趣索然。在一期国家地理杂志大幅画报上刊登了珠峰路线总览图。北壁上超级沟槽路线(super couloir)引起了盖琳德和拉尔夫的兴趣。这条路线实际由下方的日本沟槽和上方的洪拜因(Hornbein coucloir)两段组成,总计高2800米。至今仅有7次攀登记录,唯一的一次无氧是1986年瑞士的洛瑞唐(Erhard Loretan)和让.特洛伊莱特(Jean Troillet)干净利落的完成。路线起点在绒布冰川中央,也就是北坳西侧。在8300米到8400米之间有一段难度为UIAA IV(YDS 5.4)的攀岩路段,之后转西山脊登顶。在路线起点,也就是他们的前进营地,遇上一支6人的捷克队。他们也曾计划攀登珠峰北壁,但始终没有等到理想的天气周期。而且,北壁上积雪很少,岩石松动,落石危险大增,高山冰如水冰一般坚硬,使得他们不得不放弃。西夏邦马的攀登也让三人体力消耗太大,也使得珠峰北壁成功的可能性大减。盖琳德坚持想要试试,至少凑近了仔细观察一下。最终又是卡尔的意见给了这次争论一个结果。之后几天,珠峰上有强风,8000米处风速每小时180公里,8800米处达到200公里每小时。北壁路线将在8500米左右转到暴露感极强的西山脊,这样的强风使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唯一的备选方案就是东北山脊的常规路线,尽管有点不情愿。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转回常规路线。连接北坳两头的唯一一条路线是1938年开辟的,之后仅重复过一次。在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三人沿着裂隙密布的冰川摸索着向前,时不时还要注意躲避落冰。虽然事先有所了解,但是当他们到达北坳营地的时候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这里大概有60来个帐篷。
在北坳呆了几个晚上后出发,即使最平坦的地方,路绳也已经修好,并且一路通到顶峰。盖琳德三人沿着路绳,但没有使用,这样很快能超过其他的登山者们。
到了7750米比较平坦的碎石坡上,盖琳德打算搭帐篷过夜。帐篷在竹内的背包里,盖琳德朝他挥手,竹内朝上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回应,显然有点反常。“没事吧?”盖琳德在上方喊着,竹内依然没有回应。这时候拉尔夫也到了,俩人扶着竹内来到营地。竹内已经无法说话,脉搏降至每分钟48下。两人迅速支起帐篷,拉尔夫从帐篷里把竹内往里拉,盖琳德则在外面固定帐篷。竹内的眼镜直直的瞪着,瞳孔没有丝毫反应,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拉尔夫把水壶的水喂进嘴里,但立即吐了出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竹内突发高山脑水肿。在这个高度没有别的登山队扎营,下方倒是有些,但大多数是商业队,他们自己也都到了身体极限,指望他们帮忙有点不现实。更何况帐篷外的低温可以很快让竹内失温冻伤。
拉尔夫把全部的三条睡袋都盖在竹内身上,只留一条胳膊在外用于注射地塞米松,可胳膊上的静脉几乎找不到了。拉尔夫来回的挤压竹内的手臂,直到护士出身的盖琳德能够注射为止。接着打算使用硝苯地平给竹内降血压,但又怕会完全打乱他的循环系统。盖琳德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她想救竹内,但不知道该怎么做。盖琳德拿起卫星电话,拨通在奥地利的朋友,寻找内科医生远程支援。在地球另一侧的医生建议她可以试试,但这样做带有一定风险。竹内的情况越来越糟,再等下去他就有脑出血的风险,要么降压药能帮他,要么竹内就得死在山上。注射过降压药后,盖琳德和拉尔夫不停的在耳边呼唤:“竹内,坚持住,快点醒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竹内醒了,挣扎着想坐起来。盖琳德感到无比轻松,竟一下情绪失控大声哭出来。竹内吃力的从嘴里挤出几句话,他让拉尔夫给他拍张照片,把他生命最后一瞬的样子 发给他在东京的妻子。盖琳德和拉尔夫顿时再度紧张起来。幸运的是竹内的情况没有再度恶化,他可以喝下口绿茶,又服用了地塞米松药片。 事后,竹内回想起在珠峰的这个晚上,最初的一个多小时,他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之后他可以听到盖琳德和拉尔夫说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从身外注视自己,死神已经在身边,随时都能死去。但盖琳德和拉尔夫不停的努力和自己的意志,终于挺了过来。
在北坳营地,他们曾清空了一批常规路线不需要的装备,竹内和拉尔夫都觉得没有必要带药品。毕竟只有三天,他们之前已经对高度适应得很好了,而且谁都未曾得过高山病。护士的职业让盖琳德坚持携带了足够剂量的地塞米松,即使自己不用,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救治其他登山者。盖琳德的登山经历中,利用她的职业优势为其他登山者解决大大小小的健康疾病问题已经数不胜数,这次救的则是生死与共的搭档。
第二天三人开始下撤。竹内几乎没什么平衡能力了,拉尔夫和他结了个短绳组缓慢前进。竹内已经力竭了,但随着海拔的下降,情况稳定下来。到了前进营地,拉尔夫的好友罗塞尔已经等候在那里。盖琳德走进大本营帐篷前回望了一眼珠峰北壁,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但心里没有半点缺憾,救下竹内的姓名,远比登顶重要。在她的登山生涯,没有那次比这个时刻更快乐。
5年后的2010年,盖琳德和拉尔夫又回到珠峰,这次的目标依然是北壁超级沟槽路线。经过数次的海拔适应和路线侦查,尽管盖琳德兴致很高,拉尔夫却选择了放弃。路线上有太多的陡峭亮冰区,极其坚硬,挥镐,踢冰,即使是打冰锥也比水冰费劲得多。这样的路线使用同时行进(simul-climbing),实在太过艰难。这意味着只能采用速度慢得多的分段确保攀登。如此之长的路线,如此之高的海拔,在有限的天气窗口内完成攀登,成功的几率并不大。更重要的是,拉尔夫坦诚,他已经不复当年一往直前的勇气和魄力。目睹了太多的事故,经历了太多的死亡,从布洛阿特主峰山脊上马库斯.科隆塔勒的尸体(Markus Kronthaler,奥地利登山协会OEAV远征队领队,攀登布洛阿特时遇难),到盖琳德在道拉吉里雪崩死里逃生,对拉尔夫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来说,想得更多的是平安回家。说服了盖琳德,俩人重新回到5年前的路线,从北壁的前进营地到北壁底部,横切至北坳,然后由东北山脊的常规路线攀登。
一路上,拉尔夫的身体状况很差,得了严重感冒,不停咳嗽,夜不能寐。到8300米的C3营地,拉尔夫体能到达了极限。这么多年,他想用珠峰无氧登顶让自己的14座划上完美的句号, 到了最后一刻,却必须后退。不能和丈夫共享地球之巅,对盖琳德也是莫大的遗憾。拉尔夫将先行下撤,俩人相约在北坳再见。
中午12点半,盖琳德成功无氧登顶珠峰,完成了她个人第13座8000米山峰。当她下撤到8300米处时,她的帐篷依然还在。拉尔夫在那里等着。在前一晚,拉尔夫已经接近身体极限,尽管如此,他依然在8300米海拔坚持了大半天。这一刻,盖琳德的心情到达了另一个顶峰,一个比8848更高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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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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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K2
位于阿尔卑斯地区奥地利有着深厚的登山传统,14座8000米山峰中,奥地利人首登了布洛阿特,南迦帕巴特,加舒布鲁姆II和道拉吉里这三座半(道拉吉里首登有夏尔巴人)。但和K2的缘分却实在可怜,到目前为止,仅有3人在1986年登顶K2。那次攀登也是登山史上著名悲剧,加上两名英国登山者,有3人遇难。仅有威廉.鲍尔(Wilhelm Bauer)和库尔特.迪姆贝格(Kurt Diemberger,目前唯一首登过两座8000米山峰的,布洛阿特和道拉吉里)成功登顶并从死亡边缘逃脱,为此迪姆贝格因为冻伤失去几个脚趾。在无奈之下,他们把神志清醒,但失去行动能力的英国人阿兰.罗斯(Alan Rouse)留在了山上,为此受到登山界的猛烈抨击。这几年里,则有以盖琳德,人称sky runner的速攀者克里斯蒂安.史当格(Christian Stangl)和盖弗里德.哥世尔(Gerfried Goeschl)为主的三名奥地利登山家多次“围攻”K2。
2007年,盖琳德回到了她的第一座8000米,布洛阿特。上一次她到达前峰,因此如愿登顶主峰。这又一次高级别的海拔适应,为了能紧接着继续攀登K2。
K2南侧位于巴基斯坦境内,这里是K2的主战场。1909年,意大利的阿布鲁兹公爵带领远征探险队考察了K2,并沿东南山脊攀登至6250米,1954年,意大利人沿着这条山脊首登K2,东南山脊习惯上也被称为阿布鲁兹山脊。1994年,拉尔夫曾经沿着这条路线登顶K2。在其左侧的南南东山脊,或者通常被称为Cesen路线,更为陡峭,但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线。两条路线在7800米的肩部合并,这里通常作为C4营地,也是冲顶的突击营地。自K2首攀至今的50多年时间里,阿尔卑斯式攀登并且登顶的记录为0。
Cesen路线的阿式攀登是这次的目标。跟盖琳德,拉尔夫搭档的是曾经一同攀登干城章嘉北壁的大卫哥特勒(David Goettler)和达尼尔.巴切(Daniel Bartsch)。达尼尔出生于1980年,除了是一名高山向导,也是一名高山摄影师。足迹遍布艾格北壁,大乔拉斯北壁,强卡邦(Changabang)西壁,Fitz Roy等等。
第一天是Cesen路线到7800米肩部以下最危险的部分。四人沿着一处雪槽右侧的岩壁向上攀登的时候,突然发觉一大团白云在头顶上方形成。雪崩!“抓紧”拉尔夫一声大喊。波涛一般的雪从岩壁边雪槽里呼啸着向下涌去,一刹那空中弥漫着浓厚的雪尘,让人无法呼吸。几分钟后,空气中的雪尘开始消散,雪崩过去了,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被吓倒。在6400米和7200米扎营过了两晚之后,天气又一次变糟,不仅要在过膝的新雪里开路,还要在浓雾中寻找路线。好在雪里留着一根前一年捷克队留下的旧路绳,可以用帮助确定路线方向。
到达7800米的肩部之后,意味着进入了K2最危险的死亡区域。第一关就是恶劣的天气和强劲的风暴。1986年,奥地利人唯一登顶K2的那次,在下撤到肩部的时候因为暴风把几名登山家困在了帐篷中无法动弹,缺燃料,缺水,缺食物,高山病接踵而来,强壮的登山家们变得虚弱不堪,不得不丢下英国人阿兰罗斯慢慢死去。1995年英国女登山家哈格里夫斯和四名队友在登顶下撤到肩部附近,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下山崖。
休整了一晚,从肩部再次出发的时候,透过月光,K2的顶峰笼罩在一片旗云之中,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快风力加强,站在两个帐篷前通话必须通过对讲机进行,继续前行,则后果不堪设想,全队不得不调头下撤。
大本营里休息几天后又接到气象专家卡尔从奥地利的电话,在紧接着的周五周六有两天的天气窗口,周六晚上会有强风。这意味着从大本营到顶峰的3600米的攀登只有两天时间。考虑之后,盖琳德,大卫和达尼尔决定接受这次有点疯狂的挑战,采用无营不简单攀登,装备尽可能轻量,舍弃一切可以的装备,20公斤的背包被精简到7.5公斤。拉尔夫则坐镇大本营。
周五临晨2点,三人动身,早上8点到达6400米的营地,化雪烧水,稍事休息继续出发。下午2点半到达7200米的营地,钻进美国队留下的一顶帐篷里休息了三个小时。天色渐晚,连续几天的降雪在路线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新雪,三人不得不在无比的疲劳和困倦中艰难的开路。临晨2点半,几乎连续攀登了24小时之后终于到达7800米的肩部。支起一顶帐篷后,三人挤在其中打个盹。临晨5点半再度出发,攀登了将近3000米带来的疲劳是显而易见的,离顶峰还有几百米高度,下午3点,无论登顶与否必须返回。
9点盖琳德和大卫到达8200米,接着开始一段陡坡,再上面则是K2臭名昭著的瓶颈。
“瓶颈”这个词虽然被广泛使用,放在登山的背景下,却是和K2紧紧联系。这是在K2阿布鲁兹线上,8300-8400米的高度的一处悬冰川,路线暴露在巨大的冰墙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场的雪崩。说起K2,都是谈瓶颈色变。因此,就算是垂直极限这样很不着调的“登山电影”,都要把故事背景安插在这里。2008年8月,瓶颈的一场雪崩屠杀了9名登山家,这也是K2攀登史上最严重的一起山难。
瓶颈下的陡坡堆积了不少很不稳定的新雪,悬冰川稍有动静,下方状况则很危险。时间也十分的紧张,盖琳德盘算着,如果暴风从半夜开始,那么他们有登顶的机会,如果提前到7点开始,那么生死难料。这几乎是一场登顶和生死之间作选择的轮盘赌。大本营的拉尔夫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状况,但此刻无法给出十分明确的决定,下撤与否,只有靠盖琳德自己选择。最终盖琳德还是选择避免冒险,从8200米下撤。下午5点,经过39个小时攀登,盖琳德,大卫和达尼尔三人拖着极度疲惫身体回到大本营。两个小时后,当盖琳德再度往上看的时候,暴风卷着积雪在肩部拉出一道长长的旗云。K2,后会有期。
两年后的2009年,盖琳德和大卫再次尝试K2,依然是南南东山脊的Cesen路线,拉尔夫留守大本营指挥。K2上反复几次海拔适应后,又一次从肩部开始冲顶。一年前的这个地方,那场雪崩夺去9条生命。因此,他们的路线转向左侧的岩石地段,避开瓶颈的威胁,但这段路的攀登会比常规的陡坡费时得多。岩石十分的破碎,盖琳德和大卫的攀登十分艰苦,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十分遗憾的错过了登顶窗口,只能再次无功而返。
回到大本营,大卫离开了K2。不过盖琳德并不孤独,美国的法布里奇奥(Fabrizio)继续Cesen路线,右侧的阿布鲁兹路线上,盖琳德的同胞盖弗里德(Gerfried)和sky runner克里斯蒂安(Christian Stangl)也在努力着。又一次回到7800米的肩部,盖琳德遇上了在南迦帕巴特结实的哈萨克人马克特和瓦西里,以及俄罗斯人塞尔吉(超过10座8000米,开辟多条8000米新路线),并约定第二天临晨1点出发。天气依然很好,但是雪很厚,四个人轮流开路,一直到达瓶颈下方,之后向左上方横切。就快走出瓶颈那巨大的冰墙的阴影下走出,一大块冰从冰墙上碎裂落下。所有人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好在这只是K2和他们开的玩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瓶颈上方的雪到达齐胸深,像是游泳一般在雪中挣扎一个小时也只能前行数米。这种感觉令人无奈,头顶上的天气情况十分良好,脚下却动弹不得,上天委实是在捉弄人。
2010年,完成了13座8000米山峰的盖琳德第三次来到K2,满怀信心开始第五次冲击。同队攀登的除了拉尔夫,去年的老搭档法布里奇奥,还有瑞典的弗里德里克.埃里克森(Fredrik Ericsson)等人。弗里德里克是高山滑雪一流高手,先后从希夏邦马,加舒布鲁木II顶峰,道拉吉里8000米高度滑雪下撤。他的下一项计划是从珠峰,K2和干城章嘉这三座地球上最高的山峰滑雪而下,K2是这个计划的第一站。
在猛烈的风雪中,沿着Cesen路线到达6300米和7100米的营地。同一天阿布鲁兹路线C2营地所有的帐篷都被狂风摧毁,这条路线上的登山者只能全部下撤。
尽管这是第五次攀登Cesen路线,但一样会出现寻找路线的困难。路线状况每年都在变化,冰层变薄,积雪过后,岩石破碎,都会让去年的攀登路线变得无法行进。到达肩部,盖琳德和拉尔夫讨论是否连夜冲顶,突然间两人达成一致,下撤,因为帐篷外狂风骤起。
这是盖琳德第五次站在了K2的肩膀上,但都不得不接受一个无言的结局。回到大本营,厨师准备好了杏仁汁在帐篷前等着:“回来就好,下一次再来。”很朴实的安慰,过去的只好让它过去,准备下一次才是最重要,至少还有机会准备下一次。
盖琳德第六次站到了将近8000米的肩部,天气状况和雪况都比较理想。但在此前7200米的C3营地,却遭遇了少见的落石危险,上方一块儿童头部大小的岩石击穿了盖琳德帐篷内外帐布,防潮垫和地布,所幸没有人员伤亡。那晚盖琳德睡觉都一直戴着岩盔。
临晨1点,狂风和极低的能见度使得攀登至肩部的另外6名登山者提前下撤。根据卡尔的天气信息,后半夜天气会稍好些,盖琳德,弗里德里克和他的队友特雷(Trey)决定赌一把冲顶。中途特雷提前下撤。早上8点,大本营的拉尔夫接到盖琳德的通话:“弗里德里克滑坠了,我立即下撤。“很快又收到一条消息:”只发现雪板,人可能坠落山崖。“稍后,正从肩部往C3下撤的俄罗斯人尤里.埃玛申科(Jury Ermachek,因马卡鲁西壁获金冰镐奖)看到在他路线旁800米左右一具尸体,冒着极大的雪板雪崩和冰崩的风险横切400米,根据背包确认了弗里德里克的遇难。在和弗里德里克父亲通话后,老人同意不让其他登山者冒险运回儿子的遗体,让他永远的留在K2上,面对他曾经努力过并热爱的乔戈里萨峰(Chogolisa)和莱拉峰(Laila-Peak)。与此同时,盖琳德因为落石,路绳撕裂,保护站损伤等原因困在C2营地,将等晚间温度下降,落石危险减小的时候继续下撤。
三年鏖战,盖琳德6次站到肩部以上,1次甚至越过了瓶颈,但总是与K2擦肩而过。无疑这次的结局是最令人伤感的。
2009,2010,连续两年K2无人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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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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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盖琳德和丈夫拉尔夫,会同曾在K2并肩作战的哈萨克人马克特和瓦西里,以及摄影师汤米.海因里希(Tommy Heinrich)和摄像师达瑞斯.扎鲁斯基(Dariusz Zalusk)从中国境内到达K2北侧,沿北柱(或称北山脊)路线再次挑战K2。这支6人的队伍攀登了超过60座8000米山峰,仅K2便尝试了不下20次。祝她和她的同伴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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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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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6-27_K2_ G.Kaltenbrunner auf der Schulter D.Goettler.jpg

09 Zum Teil Blankeis mit duenner Schneeauflage David Goettler.jpg

09_Lhotse_Gerlinde auf 7300m R.Dujmovits.jpg

2007 G.Kaltenbrunner Aufstieg K2 CesenRoutewww.amical.de.jpg

2007 Gerlinde auf der Cesen Route am K2 R.Dujmovits_www.amical.de_300dpi.jpg

2007 Gerlinde auf der Cesen Route c Ralf Dujmovits www.amical.de.jpg

2009-05-20 Lhotse GipfelGerlinde&Ralf www.amical.de.jpg

2009 K2_An unserem 2. Biwakplatz in der Felsnische D.Goettler300dpi.jpg

2009 K2_G.Kaltenbrunner 300dpi.jpg

2009 K2_Gerlinde beim Spuren auf ca.8300m S.Quintero.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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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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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K2_Wie in einem Adlerhorst auf ca.7100m G. Kaltenbrunner300dpi.jpg

2009 Lhotse Gerlinde und Ralf am Beginn der Aufstiegsrinne Xavi Arias.jpg

2010 Everest_ AbschiedGerlinde 04 Uhr früh 8300m _www.amical.de.jpg

2010 Everest_ G_muede-ausgekuehlt-uebergluecklich_zurueck_auf 8300m _www.amical.de.jpg

2010 Everest_Gerlinde_Eissanduhr R. Dujmovits www.amical.de.jpg

2010 G.Kaltenbrunner&R.DujmovitsEverest_www.amical.de.jpg

2010 G.Kaltenbrunner-K2 am CI R.Dujmovits-www.amical.de.jpg

2010 G.Kaltenbrunner-K2- zwischen CII und CIII R.Dujmovits.jpg

2010 GerlindeKaltenbrunner_GipfelEverest www.amical.de.jpg

2010_Everest_Portrait Gerlinde  c. R.Dujmovits_www.amical.de.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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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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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_Everest_Portrait_Gerlinde R. Dujmovits-www.amical.de.jpg

2010_G.Kaltenbrunner-K2-P1260393R.Dujmovits-www.amical.de.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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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rlinde Kaltenbrunner u RalfDujmovits Shisha Pangma Gipfel 2005 www.amical.de.jpg

Lhotse2006 Gerlinde im oberen Drittel der Gipfelrinne II c R.Dujmovits.jpg

Shisha2005 ShiEv 609.jpg

Shisha2005 ShiEv 614.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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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1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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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总出品,必属精品。
原来磨房yatyat有一组女子8000米的文章(http://www.doyouhike.net/search/?q=yatyat&pid=22),也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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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1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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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的不是一般的强悍!仰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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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2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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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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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2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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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虾总把人名地名都翻译成中文的习惯,这样让文章更有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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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2 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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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看完。非常好。
(个人认为名字是原文更顺,至少是那些翻成中文就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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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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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是愿意用原文,媒体这边通不过,印象中是这样的。
人名还好,地名就难了,如果路线什么的都用原文,估计能看懂的就不多了,不能以岩与酒的标准衡量别的读者,动不动就整点west pillar, norch buttress, central couloir,大概很多人就云里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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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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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总出品,必属精品。
原来磨房yatyat有一组女子8000米的文章(),也很棒。
自由的风 发表于 2011-7-11 11:02


大多内容是从自传里来的,所以比登山报告生动详细些。写起来比翻译报告辛苦得多,得快速流览整本书里的内容,找出可写的部分再慢慢看。里面出现的人名都不是地球人,不加点背景介绍可惜了,所以还得查这些人。反正白纸黑字写下来的东西力求准确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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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3 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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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精彩了,首先感谢虾总的辛苦。盖琳德让人佩服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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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3 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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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ie Steck 姓名中加点号:乌里.史泰克(Ueli Steck)和西格里斯特(Stephan Siegrist)

这条路线实际由下方的日本沟槽和上方的洪拜因《沟槽》Hornbein coucloir)两段组成,总计高2800米。

救下竹内的姓名《性命》,远比登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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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3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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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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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4 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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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ie Steck 姓名中加点号:乌里.史泰克(Ueli Steck)和西格里斯特(Stephan Siegrist)

这条路线实际由下 ...
jane 发表于 2011-11-23 04:08


感谢jane姐姐的纠正,看得真仔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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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4 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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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2# 陶瓷虾

哪里,不好意思,我没有看日期,你发了四个月以后才去仔细地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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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4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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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很多人成功登顶K2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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